Chapter 11 夜店公關
※警告,部分內容稍有描寫情色。
暑假到了,沒了「上課」、「看書」之類的理由,子瑩能出門的日子減少,能與我相見的次數也就更少了。
「吃飯(和女生)了沒啊?」
「有沒有跟別人(跟女生)出去啊?」
「有帶同學(帶女生)去你家玩嗎?」……
取而代之的,是每天電話另一頭的嘮叨與問候。這在我耳裡聽起來像是各種質詢,彷彿怕我會和其他人亂搞一般的小心翼翼。但子瑩一直以來都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,「電話質詢」也一天比一天少了。
對於剛來到台北生活的我來說,任何東西都是新鮮的。當中最令我憧憬的,仍是邁入成年的我才能做的事──夜生活。
然而凡事都得有個開始,完全不知曉任何東西的我只好想辦法找人教我、帶我去玩。《Facebook》的興盛令《無名小站》關站了,在《Facebook》中,一種名為<社團>的社群功能,可以聚集志同道合的人加入相同的社群,進而認識彼此。我也在當中一個和夜生活有關的「社團」裡,認識了黃果果。
果果的照片看起來甜美可人,V字的小臉、細緻嫩白的臉蛋與染成金黃色的頭髮,似乎是在夜店圈打滾很久了的女孩。她作為召集人,約了我們這一團的第一次、也是我的第一次「夜店行程」。
是我們這一團的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。
只有街燈亮起的騎樓穿廊,滿滿的排隊人龍正在等待夜店的開張。身材高窕的女孩、打扮艷麗的女孩,各種各樣的女孩每每都吸引我的目光。循著聯絡名單上的電話,我找到了其他同一團的男生。
最先和我搭話的,是個身高有一米八、留有一嘴絡腮鬍,外表看起來相當成熟且魁梧的男性。
「我叫小張!怎麼稱呼你?」
稱呼?我倒是沒想過稱呼的問題……以前在高中時都和其他人互道姓名,上大學以後,我也該有個好聽一點的稱呼吧?
「Steven,」我順口說了我的英文名字,「叫我Steven吧。」
至於確切有些什麼人,因為大家都是第一次來夜店,除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外究沒說到什麼其他話、自然也就印象不深。
「果然,果果就歸我了吧?」小張推了我兩下。
我笑了笑:「嘿嘿,大家機會平等啦!」
我們一行人裡面有七八個男生,最後才會到的兩個女生,肯定是我們這群人中的主角了。果果身為召集人,自然更是這群男孩們的最終目標。
「抱歉~我們遲到了~……」
悅耳的娃娃音,從我們背後傳來。像是一群天使般,男孩們滿心雀躍的面帶笑容、回過頭去,眼前的那位女孩──
「妳……是誰?」驚愕於眼前的景象,我幾乎啞口無言。
「齁~聊這麼多了還不知道我是誰~!」
瞬間,她邁開巨大的腳步,原先在我們眼前路燈的燈光,居然連一絲光線也透不進來!擋在我們眼前的這個「龐然大物」,既不像男人、也不像女人!
以貌取人是可恥的……
豐滿的胸部、不!比她的臉還大的胸部似乎因為太重而顯得下垂。身高大概矮我三公分,身型、大概也是我的三倍寬!
以貌取人是可恥的……
濃濃的艷妝、畫歪了的眼線、大紅色的唇彩,配上慘白一般的粉底色,嘴邊叼著一根細長的涼菸……太太,不好意思。我們這邊是夜店、不是京劇院,您是不是跑錯棚了?
以貌取人是可恥的──!!!
這瞬間,我的心、也許全部男人的心,都陷入一場道德觀與審美觀對立的戰爭。無法思考,在她面前的這群男人,現在沒有一個人有辦法繼續與她搭話!
「我是黃果果……」拜託妳別說啊!!!
「這是另一個女生『莊白白』~」她推出了另一個比她小一號的龐然大物,大概是我的兩倍寬吧。嗯?女生?這麼「可愛」才不會是女孩子!!!
我們只知道苦笑。突然,小張一把將我拉到後面,面色凝重的望著我……
「果然,果果就讓給你吧?」小張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你剛剛說的可不是這樣啊……」
***
夜店中「包廂」,其實就是幾張沙發圍成的空間。在夜店為了讓客人有與舞台互動的臨場感,特別將空間與座位劃分成很多個區塊,每個區塊就叫一個包廂。VIP包廂則分為兩種:特別大的空間,或是獨立出來、被牆壁隔絕的房間。當然,收費也就比一般的包廂貴一點。
我們的包廂裡,男人一夥只顧著相互敬酒,幾乎忽略了果果和白白的存在。
小張推了推我,「Steven,你看舞池那個妹!」
那是個宛如模特的女孩,閃爍交織的黑暗下,女孩們的模樣會因看不清的朦朧而顯得美麗。但不管臉蛋,她那修長的身型、高高的身高,加上纖細宛如輕易就可以折斷的四肢,她無疑是舞池裡的亮點。戴著紳士帽、穿著輕薄的白色縷空洋裝,內搭的白色背心很輕易的就透出來──
「我去貼她!」小張爬了起來、想也沒想的就往舞池衝了進去。
對著沒有等待我提出疑問就離開的小張,我獨自嘟嚷了幾句。
「貼是什麼意思?……」
「他貼不到啦!Rainy的警戒心很高的!」
我轉向身旁,是我同包廂的另一位大叔。身高比我矮一些、身型卻相當魁梧的他,戴著一副眼鏡雖略顯斯文,仍像是黑道大哥一般。
他向我伸出手致意:「你可以叫我阿夜。」
***
「所以你才十八歲?那要叫夜哥嘍!」夜哥啜飲了一口威士忌,點了支菸、遞了給我。「抽菸嗎?」
「抱歉,我不會……」隨著我的婉拒,夜哥則是開懷的笑了。
「哈哈哈!連菸都不會抽,很難在這個環境裡生存!」
我對眼前這個人抱持著各種疑問,為什麼他似乎認識剛才舞池的那個女孩?
「夜哥你……幾歲了?」
「我?快三十了!」年紀這麼大還跑夜店啊!
夜哥拍拍身上的西裝外套、站了起來,一手要把我拉起。
「阿弟,我很中意你。走!帶你去認識剛剛那個女生。」
沒有帶我走進舞池,夜哥帶我去的,是穿過各大小包廂之後,位處在最裡頭的VIP包廂。我這才知道,他在夜店圈裡的交際似乎很廣、好像每個人都認識一般。從吧台到安全管理人員,幾乎所有人都能打上招呼。
「這是小久,這是雅雅,這是……」夜哥試著把我介紹給每個人,但坦白說我根本不記得誰是誰。
此時,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。
「嗯?你是阿夜的朋友?」
眼前的男人,一眼看去讓人感覺他相當兇惡。理著平頭且身穿華麗西裝的他,感覺像是地方的角頭一般,讓我立刻記得他。
「你、你好……」我唯唯諾諾,在他面前如同一隻鵪鶉。
他的笑容如同惡虎豺狼,彷彿下一刻就會將你吞食殆盡。看見我面對他時怯懦的反應,他則是老練的伸出手、握起我的手。「我是胡奕偉,認識的都叫我阿龍。」
「阿龍?為什麼是阿龍……」
「那當然是……」夜哥等不及的插話,和阿龍異口同聲說出那句閩南語。
「奕偉(一尾)活龍啊!」
我實在沒辦法理解成年人的笑話。
「我好像沒有在這裡看過你?」阿龍接著向我提問。
「啊,因為我是第一次來夜店……」
原先面無表情的阿龍,竟在此時不自覺的嘴角上揚,似乎在盤算著什麼。
阿龍開口:「不瞞你說,其實我是──」
「啊!阿弟,你跟我來!」
「等等……」不等阿龍說完,夜哥就急急忙忙的把我拉走。望著阿龍的身影,他也沒有急著想要接著說的意思,只是遠遠的、微笑的向我舉杯致意。
***
我被夜哥拖到了一個包廂旁邊。「你的『環遊世界』,妳的『藍色夏威夷』……Show!不要亂拿別人的『艾碧斯』,你剛剛點的是『奶酒』吧~!?……」
一襲白色的薄紗晃蕩,剛才在舞池裡的那個女孩,小小的兩隻手就捧了六、七個杯子!女孩老練的為包廂裡的人們送上調酒,並且完全記得每個人要的調酒是什麼。滿是笑容的臉蛋、說話輕快的音調,如此的專業、如此厲害的交際手腕,彷彿一場專業的演出一般,看得我如痴如醉。
「Rainy!介紹個人給妳認識!」夜哥把她叫住,原本臉上掛著笑容的她,轉過頭的瞬間臉色卻沉了下來、變得嚴肅,好像瞬間換個人似的。
「幹嘛?」連態度和語氣都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了……
夜哥先是將我推向Rainy,接著搭在我肩膀上。
「這個是Steven,我的好兄弟!」我什麼時候跟你變成兄弟了!
我仍舊唯唯諾諾、不敢有所表態:「妳、妳好……」
「哦?」Rainy的撲克臉仍舊不為所動。她先是吸了一口菸,接著伸出手、和我握手致意。接著便回過頭、微笑的面對包廂裡的人。
可能,她不怎麼喜歡我吧?
我們沒有回去原來的包廂,夜哥讓我跟他一起坐在這個陌生的包廂裡,並不停的推些陌生人給我認識。大家的積極與熱情都令得我難以招架。
「欸~所以你真的第一次來夜店啊?」包廂裡一位女孩這麼問我。
我點點頭、喝了一口調酒。身型矮小的她卻擁有成熟的美貌,行為則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的趁勢摟抱住我的手。
「嘿,你還會害羞呢!」她用胸部擠壓我的手,弄得我渾身不自在……捉弄我、看我羞澀的反應,似乎令她感到相當愉悅。「這小子超有趣的~夜哥,你是打算讓他『加入我們』吧?」
加入?加入什麼?
夜哥只是自顧自的喝酒:「小久,這妳應該要問阿龍。」
我完全無法融入他們的話題,只是不知所措的張望著。
「你似乎不太明白。」
阿龍拎著一瓶香檳走進了我們的包廂,在我面前的位子坐了下來。
等等!「拎著香檳」?這在這家夜店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!
夜店的消費分成「單點」和「暢飲」。單點店即是以量計價,每杯酒、每瓶酒,都有各自的價格,因此消費上就會比較貴一點。暢飲店則是以人計價,入場的時後付清門票錢或是包廂錢,就可以在裡面喝酒喝到滿意為止。但酒類的選擇以及素質就相對得低一些。
我們今天來到的這家夜店是暢飲店,照理來說,客人是沒可能拿到一支完整的香檳的。除非──
「Steven,我再和你介紹一次。」
阿龍倒了杯香檳遞給我。包廂裡,Rainy、夜哥、小久,還有其他尚不認識、穿著正式的人們相繼坐了下來。阿龍將手中那瓶香檳放下,和包廂裡的其他人一同舉起香檳杯,向我敬酒。
「我是胡奕偉,是這家夜店的經理。在座都是我們店旗下的夜店公關。」
夜店……公關?
「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知道你有這樣的才能。五官清秀、相貌不凡的你,仍保有優雅的氣質與至高無上的神祕感,這可是十分吸引女孩子的特質!儘管你目前容易害羞,但經過多次的磨練,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名相當優秀且備受歡迎的夜店公關。只要加入我們,你必定可以幹一番大事!」阿龍滔滔不絕的誇讚,雖然大部分是針對我的外表,但這對從小因為醜被排擠的我卻是十分崇高的恭維──
「來幫我做事吧,Steven!」
「我拒絕!」
***
「叮咚!」便利商店的感應鈴聲下,我和夜哥各自拿著兩顆茶葉蛋和一瓶綠茶走出。即使是清晨五點,我們兩個依舊顯得十分清醒,也許是因為我們酒都喝得不多吧。
「夜哥,我們為什麼要吃茶葉蛋啊?」
「哼哼,這是只有夜店公關才知道的偏方。」夜哥得意的笑著,「綠茶跟茶葉蛋可以解酒!」
真的還假的……
「我要吃蛋白~」Rainy左搖右晃的從我身旁冒出,一臉心花怒放的模樣像是返老還童了一般。可想而知,她喝得相當醉。她晃呀晃的就抱在我的身上,像是小孩子撒嬌似的。「幫我剝……」
我嘆了口氣,無奈地替她剝了蛋殼、再餵她吃蛋白,讓自己把蛋黃吃掉。夜哥看著我們如膠似漆的互動,笑了笑。
「阿弟,你送她回家吧。」
計程車內,Rainy睡得熟,摟著我的她一面吸吮著我的臉頰,像個孩子似的。回去的路上,我一直在思考這一天下來所發生的一切。早在夜哥拉我去找Raniy之前,就先和我說了。
「阿弟,我先跟你講。在這裡聽到任何人說的任何話,你都不要完全相信。」
我一臉疑惑:「什麼意思?」
夜哥只是嘆了口氣,「阿弟,你長得不錯,又是第一次來夜店。對這裡的任何人而言,你都是塊不可錯過的寶。讓你喜歡上夜店,然後從你或別人身上得到好處,是這個『小社會』的生存法則。」
任何人說的任何話,你都不要完全相信……嗎?
「Steven,你真的可以考慮看看。」送我離開夜店的阿龍跟著我走了出來。「可以賺錢又可以免費的喝酒,何樂而不為呢?你現在不想,不一定以後也不會想。反正我們已經交換過《Facebook》了,你有想要試試看都可以跟我說!」
直到最後一刻,阿龍都仍在試著說服我加入他的夜店團隊。說到底,這就只是工作的一種而已。再說了,他們可以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呢?
「回家……」
Rainy說著,一面在我身上扭來扭去。
「對喔,我們現在要送妳回家。」我一面說,一面撫摸Rainy的頭。
「不要,」Rainy突然精神抖擻的爬了起來,將臉靠在我的臉上。
「回你家。」
***
我將Rainy安置在我的床上,替她蓋上棉被。去夜店然後帶女生回家,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?清晰鮮明的燈光下,Rainy看起來相當樸素,睡相也相當得差。我可以十分肯定:這個女孩,絕對不會是我的菜。
在我眼前的這個女孩是怎麼樣的一個人?
回想起過去種種的遭遇及不幸,以及背叛了子瑩的那些日子。說實話,我並不認為非得對她做些什麼。
這是我難得可以保持理性的時候。
「起床嘍~」隔天一早,Rainy將趴在桌上睡著的我搖醒。
我起身,才發現已經中午了。眼前卸了妝的Rainy,就是個十足的路人而已。
「鍾雨。」
我面露疑惑:「什麼?」
「我的名字是鍾雨,私底下你就叫我小雨吧。」
啊……稱呼什麼的都無所謂啦。
我們中午去外面吃了飯,下午則是一如往常的待在家裡。我讓她用我的電腦和別人聊天,自己則是看電視打發時間。她似乎今天不用上班。
「喂,」Rainy轉過來看了我,「我可以住這裡嗎?」
我不清楚她想住這裡的原因,但我想甚麼也不做的話,應該沒問題吧?
「可以啊。」我說。
「那……」Rainy猶豫了一會,接著補充。
「明天載我回去。」那妳說要住這裡幹嘛啊!
Rainy從電腦桌前爬到床邊,「我是說,載我回去拿衣服過來。」
「喔……」我沒繼續理會Rainy,很莫名的,我們竟然就這樣繼續下去。
是不是該跟子瑩說呢?
跟子瑩說的話,她應該不會同意的吧?
這時,Rainy冷不防的用手撫摸我的褲襠──
「妳……」
「噓。」Rainy阻止我說話,將我的褲拉鍊解開,接著用嘴舔我的下體。
我的東西竟然「站起來」了。
本來對象除了子瑩,我應該無法做到的。但是Rainy的技術相當純熟……
「小、小雨……」
「忍很久了吧?」Rainy從包包裡抽出一個保險套,用嘴替我套上。接著順著我的身體爬上來、脫下內褲。「昨天你沒做,今天我會讓你滿意的。」
Rainy和我上床了,那是種異於過去任何一個女孩的熟練。
儘管眼前的這個女孩多麼不起眼、滿嘴的菸垢與菸臭味令人多麼難受,床上技術卻是相當不得了。那是種不同以往的性經驗,和會令我上癮的子瑩或點點都不一樣,她擁有的是一種長久以來培養的上床技巧。雖然會令我感到興奮、達到高潮,卻缺乏女性應有的魅力。不如說,更像一種只為發洩慾望而存在的工具。
「小雨,我們……是不是應該在一起?」我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,Rainy則是裸身拾起桌上的菸,打算拿進浴室裡抽,避免房間有菸味。
「我不需要那種膚淺的關係,」她回過頭,「在你身邊就夠了。」
果然,這件事不能告訴子瑩吧。
隔天夜裡,要工作的Rainy讓我和她搭捷運去夜店。這次我們去的不是阿龍的店,而是位處市區、一家叫Babe 18的夜店。
「我的客人不僅限於店裡,」Rainy走在我身邊,「只要客人要包廂,不論在哪家夜店我都可以訂到。到現場替他們換酒就是我的責任了。」
和陪伴客人的時候不同,平常的Rainy臉上總是面無表情的,像是武裝自己、又像是疲於應付熟人一般。走到排隊的人龍旁,Rainy先是阻止了我繼續前進。
「我們先約好,」Rainy望向我,「你去跟哪個女生曖昧我都無所謂。不過待會我和其他男生做些什麼,你也別管。我能承諾你的只有:我不會和他們上床。」
「什麼意思……」
Rainy抱著我、親吻了我的臉頰,接著便面帶微笑的走向她的客人。
夜店裡,閃閃熾熾的燈光下,Rainy任憑包廂裡的客人摟腰、依偎。而我,就坐在他們的正前方,看著這一切的發生。
忌妒。
明明她就不是我的女友、明明我們已經約好我不能管她做些什麼,但他們之間的曖昧行為卻讓我打從心底忌妒。其實不光是我,包廂裡的其他男人也都爭先恐後的和Rainy曖昧,因為這是她的交際手腕──讓他們相互忌妒,藉此讓他們全都對Rainy產生好感,之後為了和Rainy更加親密,就得和她再訂包廂才行。
我相當討厭這種方法啊。
像是要氣Rainy,我不停去親近同包廂裡的其他女孩。女孩像是被我所誘惑一般,讓我帶下舞池裡跳舞。回到包廂後,她仍是任憑我親吻、擁抱──幾乎是任我宰割。我不曉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。
「啊……有點想離開了。」女孩用她豐腴的胸部磨蹭我的手臂,像在示意我想要和我去開房。然而,我卻對她的所做所為完全不為所動。相反的,儘管與眼前的女孩相互摟抱,我的眼神卻不停在留意Rainy現在正在做什麼……
我到底在忌妒什麼?
凌晨三點多,Rainy說想回去了,我便和她錯開時間、在外面集合,然後搭計程車回家。一上了車,她燦爛的笑容瞬間垮下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充滿溫暖、簡單愜意的微笑。Rainy緊貼著、摟抱著我,在我的身上蹭來蹭去。使得我上一刻的忌妒與仇視幾乎全消。
「我們回家做吧。」
不同於我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孩,眼前的這個她,是個擅於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、徹頭徹尾充滿心機的女人。這才使我見識到,女孩和女人之間,確實有著天壤之別。
到底要遇到什麼事、崩壞到什麼程度,才能變得如此可怕?
我們持續著這種用身體交換生活的關係。這樣的日子大概只持續一個禮拜,終於,我戶頭裡本是每個月份的生活費卻已幾乎花費殆盡。一切的發生使我想起當時夜哥所說的話:
「在這裡聽到任何人說的任何話,你都不要完全相信。」
身體換宿──許多翹家的少女因為沒有交通工具或住處、沒有生活的能力,為了輕鬆的獲得很好的生活環境,便會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尋求男人的收留。男人必須負起照顧、提供交通與吃住、甚至提供娛樂與零用錢的責任,女孩則會獻上自己的身體供男人「使用」。
這般扭曲的關係,正常嗎?
已經沒有在外工作的我並不足以應付這樣的生活方式,是我太單純,才沒有發現她當初的那句「我可以住這裡嗎」,竟然是希望我供養她的意思……
「等等送我去工作哦。」一如往常的生活、一如往常的對話,我卻已壓抑不住自己的壓力,向她提出請求。
「小雨……」
「嗯?」她仍是普通的回應,專注的化著妝。
「我在想……妳是不是,差不多該搬走了?」
像是不敢相信我所說的話,Rainy停下了手中的化妝品,傻愣的看著我。
「嗚、嗚……嗚嗚嗚哇……」止不住的淚水,像是告白卻被狠狠的拒絕了般,她發了瘋似的嚎啕大哭。我不斷的向她道歉、好幾次想要上前給予擁抱或安撫,她都是極力的推開我的手,然後繼續哭,一面收拾著自己的行李。
我們之間的關係,就在這樣不明不白的狀況下進入尾聲。
我騎車載著她和她的行李去夜店,一路上,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的交集、也沒有說任何的話。她沒有抱我,只是抓著機車後座的扶手,像是她在說:我們已經是兩個陌生人了,不需要再假惺惺。
不管結果如何,今天送走了這個夜店公關,我就再也不必去夜店浪費金錢、浪費自己的時間和人生了吧。
本來應該是這樣的。
事後沒多久,Rainy在《Facebook》上發了篇貼文:
謝謝你讓我喜歡你,儘管你從來沒喜歡過我。
對於這一切,對於我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她這件事,我充滿了愧疚。我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對不起她的情緒,於是發了訊息給她。
「小雨,抱歉我傷了妳……但希望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。」
Rainy回覆了,「什麼?」
我急忙解釋:「就是妳《Facebook》貼的那篇……」
「白痴!怎麼可能是說你?你以為你是誰啊?少自我感覺良好了。」
怎麼可能是說你?少自我感覺良好了?
怎麼可能是說你?──
所以,「待會我和其他男生做些什麼,你也別管」的意思,是其實妳根本沒有花心思在我身上嗎?
可笑……是我太傻,才以為妳會因為我傷心。原來到頭來,投入感情的人只有我這個「白痴」!
面對她的回應,我也不甘示弱的在《Facebook》上留下貼文。
這一次,真的要分開了。很抱歉,是我自作多情。
「你在講什麼鬼話?我們有在一起過嗎?」
那個晚上,我訊息響個不停。
Rainy再次傳訊息給我,基本上,就是要和我吵架。我沒有理會,而是直接將她封鎖。在這之後,Rainy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頻頻的傳訊息過來。為Rainy說話的、說要找我出來單挑的……對於這些幼稚的行為,我除了一一點進封鎖名單裡,根本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。我不懂,就這樣兩句話,有什麼好吵的?
我對於這個幼稚的環境感到噁心。
我的訊息再次響起。我持續不耐煩的將訊息點開:「怎麼還有……」
「哈尼……你要分手了嗎?」
我看向名稱,是子瑩發來的訊息!這一週來發生如此多的事,我竟然幾乎忘記了還有子瑩這個女朋友的存在!
「不!我不是在說妳……」
當我意識過來,緊張與歇斯底里的狀況下,我竟然犯了此生最嚴重的錯誤!
「不是在說我?……不是在說我!?……不是在說我──!!!」
──To Be Continu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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