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霑霑 :D

Chapter　14　就不要再見面了

 ※警告，部分內容稍有描寫情色。

　　在夜店，誰跟誰分分合合、誰跟誰睡了一夜，早就不是新聞。

　　然而，若是要拿來做文章卻也是相當容易的。

　　因為各種抹黑與指控，我和某幾個公關陷入對立。這種黑暗的損人利己風氣，我也早就知道了。即便辯解也解決不了問題，我選擇和所有公關斷了聯繫、離開那家夜店，除了夜哥。

　　和其他為生存而不擇手段的公關不同，夜哥擁有本來的工作，公關，只是他用來接觸社會、拓展人脈的兼職。夜哥對於我的流言蜚語毫無興趣，反倒是支持我離開那家夜店、並推薦我到其他地方工作。在夜哥的介紹下，我去了一家更高級的單點店。儘管還是在夜店上班，工作性質卻變得相當單純。

　　清潔人員──不同於經費拮据的暢飲店，在高級的單點店裡，打破酒杯、灑出酒、甚至嘔吐一地，只要客人不是故意妄為的情況下，都不需要支付額外的清潔費用。為應付各種現場的清潔狀況，必須聘請專門負責清潔的人員駐店。

　　不必喝酒、不必諂媚、不必應付客人，同時又有穩定的高薪收入，這份工作令我做起來相當得心應手。有時客人會給小費、有時還會撿到現金，使我在做這份工作的待遇，遠遠比起之前在暢飲店當公關時好很多。最重要的還是：我相當喜歡這份不必虛偽的工作。

　　「你工作應該上軌道了吧？」一如既往想表現斯文的他推了下眼鏡，仍舊隱藏不住鏡框底下如黑道大哥般的氣魄。

　　我舀了一碗火鍋湯，啜飲一口。「多虧了夜哥。不過，怎麼突然想到要找我來茶街？」

　　夜哥霍霍的笑了：「待會會有幾個可愛的正妹過來，介紹給你！」

　　我不需要啊……

　　台北東區的茶街，是東區夜生活的一大指標。位處黃金地段東區的這條街上，開著許多販售茶飲及簡餐、讓客人可以坐到開心再走的店。夜店一般都在凌晨四點左右結束營業，捷運則是清晨六點才開始發車。因此許多為了省錢的客人，會選擇到茶街點個飲料或餐點，聊天、休息，直到有大眾運輸可以回家。

　　已經脫離陪同客人上山下海的我，本來應該不用再來這個地方。這天下午，夜哥突然打電話說有認識「和你是同一間大學」的同學，想要介紹給我。

　　「哈嘍～！」兩個女孩出現，夜哥相當熱情的和她們打招呼。

　　「這是萱萱、這是巧巧。」

　　我點頭致意，然後繼續吃著我的火鍋。

　　夜哥對他們只是傻傻的笑著，她們也相當尷尬的面面相覷。我仍舊努力的吃著我今天的晚餐，然而就在此時，我感受到了尖銳的目光！當我抬起頭，卻發現他們三個各自盯著我看。他們眼神都各自有戲，但目的相同──

　　「那，Steven！和你的大學同學聊個天吧！」

　　約在與夜生活無緣、奇怪的下午時刻，是為了逢迎大學生的作息時間。

　　約在東區茶街，是因為對其他適合約會的地方根本不熟。

　　夜哥，原來這就是你把我找來的目的嗎……

　　我放下手中的筷子、露出公關標準的親切笑容，開始運用我在夜店所學到的社交技巧與兩位女孩談話。透過將女客人和男客人互相拉攏的技巧，我讓他們三個開了話題、有了交集，不時還會主動去詢問、想知道對方的更多消息。

　　「哈哈，太有趣了！」一位女孩說道。

　　「哪～萱萱，陪我去廁所。」另一位女孩拉著她一起去上廁所。

　　我保持著笑容看著他們往店裡面的廁所方向走。於他們從我視線前消失的同時，我的笑容緩緩的垮了下來。

　　「那麼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　　夜哥雙手合十：「抱歉啦！Steven！我跟她們也才認識不久……」

　　我沒打算問關於他們認識的經過，反倒是嘆了口氣、看著已經冷掉的火鍋。

　　我的晚餐竟然放到乾掉了……

　　最近才剛開始賺錢，銀行戶頭裡早因為上夜店的那個時候揮霍殆盡了。不得不省錢的狀況下，哪怕是一粒米飯都要好好的吃到肚子裡。但看這火鍋乾到黏成一坨不明物體的情況，看來回去之後還得再買個其他東西吃。無可奈何之下，我拿起一旁的紅茶、將飲料當食物解饞。

　　「夜哥喜歡的是哪一個呢？」

　　「那當然是巧巧啦！矮小的身型、稚嫩的臉蛋，散發著一股妹妹的氣質……十足就是我的天菜！」啊、怎麼樣都無所謂啦。在我看來，她們兩姊妹給人的感覺都差不多啊。話說，原來你是蘿莉控啊？

　　「我們回來了～」巧巧用俏皮的口吻從我們身旁出現。

　　「歡迎回來！」我再次換上公關標準的親切笑容。

＊＊＊

　　我們聊了幾個鐘頭，萱萱便因為補習的緣故得去坐車。

　　「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。」萱萱離開沒有多久、過了一陣子之後，巧巧也開始收拾自己的包包。

　　我望向她提問：「巧巧現在住哪裡呢？」

　　「跟你一樣，住學校附近哦～」

　　夜哥迫不及待的插嘴：「哇！那我們住得很近耶！」

　　你家不是和我們反方向嗎……

　　出了店裡，店外頭為了吸引顧客上門而安裝的對外音響正播著周杰倫的《簡單愛》。巧巧先是滑了滑手機，我們則各自戴起安全帽、騎上機車。突然，她盯著我們。

　　「你們可以載我回去嗎？」

　　你們可以載我回去嗎──

　　如此主動的女孩真是不可多得了！夜哥，快上啊！

　　「抱、抱歉欸，沒辦法……」

　　夜哥從容不迫的打開他的車廂，裡頭什麼都沒有。

　　沒帶第二頂安全帽！？你應該是來把妹的吧！

　　看著他們幾近沒希望的互動，搖了搖頭的我也打開了自己的車廂。我的機車車廂很大，平常除了自己的安全帽，還會塞一頂備用的瓜皮帽。我將安全帽拿出、坐回我的機車上。「巧巧，我是有多的安全帽……」

　　「哇！真的嗎？太好了！」她迫不及待的接過手，然後坐上我的機車。

　　嗯？……

　　坐上我的機車！？

　　「巧巧、等等！……」我是要給妳帽子讓你去坐夜哥的車啊！

　　「阿夜，你家不是反方向嗎？拜拜！」巧巧先是開懷的揮了揮手，然後迅速且高興的摟抱住我。

　　摟抱住我！？

　　原來妳的目標是我嗎！！！

　　此時，用餐店面外的音響放出田馥甄最新發行的歌曲《Love !》。

你愛我……我愛他……他愛她……她愛他……

　　「啊、這樣啊……你們回家小心啊！巧巧，回家打電話要給我啊！巧巧……」

　　「夜哥！等一下啊！」

　　語無倫次下，夜哥以看起來大受打擊的模樣，模糊的打過招呼、迅速地騎車從我們眼前消失了。而我，坐在油門都還沒發動的機車上，傻愣著、載著她。

＊＊＊

　　失算了……

　　確實在夜店，我的話術會利用各種關鍵詞，來拉攏女客人和男客人的關係。然而，這層關係也只是讓他們彼此產生連結，主要目的，是讓男客人會主動去追求女客人。並且於此同時，讓女客人主動來追求我。

　　然而於此同時，我將拉近自己與兩位客人的關係。對男客人，我是以兄弟之情哄騙：我是你的哥們，下次來找我，我會再替你把到妹。但對於女客人，我是以曖昧之情哄騙：我喜歡上妳了，下次來找我，就有機會與我更進一步。

　　我擅於用言語和女孩曖昧，並會巧妙的利用讓女孩心動的語詞，同時避開男孩的耳目與女孩建立起關係。在女生聽來曖昧的言語，在男生耳裡聽起來卻是在替男生說好話。這就是我一直以來在夜店工作學到的──玩弄人心。

　　本來想幫夜哥一把，卻沒有注意自己不要利用暗示的語詞去挑逗對方。明明夜哥已經明白告訴我自己喜歡的是巧巧，我卻誤讓他們沒了機會，這是我的誤判。

　　送巧巧回去以後，我們就沒有了聯繫。主要是我極力排斥與她有所來往。然而這般行徑並不能挽回我們之間的關係，於此同時，夜哥也與我失去聯繫了。我因為自己的失誤，連本來挺我的朋友都失去了。

　　「喂，Steven嗎？」陌生號碼的另一端，卻傳來熟悉的男聲。

　　我思考了一會，仍然不曉得他是誰：「請問您哪裡找？」

　　「什麼啊！Jin，我是Jin啊！東區酒吧的Bartender～」(註:Bartender就是調酒人員)

　　沒想到竟然是酒吧的調酒師……「哦！是你啊。你怎麼有我的電話？」

　　「那天你來酒吧給我的啊！不說這個了，週末我有個生日派對，你來嗎？」

＊＊＊

　　暫停營業的酒吧裡，一盞燈也沒亮。沿著漆黑的樓梯到了地下室，燈紅酒綠的環境、獨立的吧台、獨立的DJ、VIP的包廂空間，像極了私人的夜店。包廂裡的男孩、女孩們，紛紛為Jin祝賀。

　　我不曉得為什麼Jin找我來、我能為他做些什麼，便拿著單眼相機四處為別人拍照。酒精的催化下，大家幾乎失心瘋的玩了起來。我也一樣。

　　「欸～你會用單眼相機啊～」酒吧裡，女孩摟著我的手臂、一面用自己已經模糊的視線靠近、查看相機。

　　另一位女孩也接著靠近：「帥哥攝影師，該不會都用拍照騙女孩子上床吧～」

　　「對啊，我都和前女友拍性愛影片當收藏。就看什麼時候要把電腦拿去修。」我將和子營的過去脫口說出，再配合當時發酵的《陳冠希事件》來調侃自己。(註:男藝人陳冠希自拍和多位女模的性愛影片，最終因維修電腦而曝光)

　　「哈哈！討厭啦～那人家也要和你拍～」雖然這只會她們被當玩笑話。

　　Jin幾乎喝茫的拿著整瓶Whisky晃了過來，「唷！Steven～你女人緣真好，我找來的正妹幾乎都跟你好了～」

　　「哎呀，Jin桑～人家是酒店的『媽媽桑』啦～！兩位小姐，今天包場的壽星Jin老大吃醋了。你們兩個快過去『用身體祝他生日快樂』啊～」

　　兩位女孩一聽，被逗笑著起身、改成去貼在Jin身邊。整個場面曖昧來、曖昧去的，大夥人也被我們逗得合不攏嘴。然而我其實知道，Jin剛才那句話裡藏有他真實的想法：

　　吃醋而諷刺。吃醋的Jin在喝醉的情況下無意識的說出那句話，我便利用一些玩笑話將女孩誘導過去和Jin交好，阻止他產生對我的忌妒心。

　　我很清楚知道包廂裡的每個人在想什麼。

　　我很清楚這兩個女孩其實比較想跟我曖昧，但因為怕貼著不是壽星的我不放會被別人說話，而選擇主動撤離。也很清楚在場的其他男人笑了，是因為「原來這兩個正妹不是因為喜歡Steven才貼他的啊。我還有機會！」這種膚淺的感覺。

　　但我沒有發現的是，醉酒下無意識的我，又在使用「玩弄人心」的能力。

　　到了要散場的時候，一位女孩先是坐計程車離開了。另一位女孩，似乎在某個男孩的邀約下一起離開。Jin的生日派對，一共只邀請了三位女孩。如此算來，應該還有一位我幾乎沒和她說到話的女孩。

　　我陪著Jin一起出了酒吧，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離去了。

　　「妳也喝了不少酒啊！一個人回家多危險～！」一旁幾近爭吵的聲音，我轉頭望向一旁的長椅，女孩苦惱又頭疼的坐在那。三、四位男孩圍著坐著她，像是在關心、卻又像是黑道堵人。一位身材略胖、魁梧的男孩，在她面前不停碎唸著。從男孩單方面的行為來看，他們像似一對情侶，而男孩希望女孩讓他護送回去。

　　「那個胖子喜歡那個女生，」另個男人湊到我耳邊，「胖子人不錯，就是會一直唸個不停。」

　　不過，光是這樣苦口婆心，可是把不到妹的。從女孩的模樣，我已經很清楚她並不想讓眼前這個胖胖的男孩送回去。理由很簡單：你，比她媽還煩。

　　「請問妳住在哪裡呢？」我湊近、向她伸出手。她抬頭，眼前的我像個紳士、向是救世主一般的出現。

　　她拉著我的手、站了起來。「我……我住輔仁大學附近。」

　　我露出了公關標準的親切笑容：「真的嗎？我們是同一條路線呢！不嫌棄的話，要和我坐一台車嗎？」

　　「喂、你……」胖子和他的朋友們瞠目結舌的看著一切。

　　「Steven！你可以嗎？你沒問題吧？你真的能讓她、『送她回家』嗎？」Jin難掩醉意、胡言亂語的靠了過來，似乎是擔心我把她帶去開房。

　　胖子爭先恐後的搶應：「對啊！妳認識他嗎？果然還是要跟我搭車吧！？」

　　你那痴漢一般的行為已經讓她感到恐懼了……

　　我面帶笑容看向她，紳士般的伸出半隻手、掌心朝上。此刻的我說是救世主，更像哄騙人類出賣靈魂的惡魔。「別怕，妳很聰明。妳可以自己決定。」

　　聽到我的話語，胖子也不甘示弱的補充：「對、對啦！妳自己決定！」

　　女孩左右觀望了一下，最後臉顯得有些羞紅、像是公主般地將手放在我的手心上。「那，就麻煩你了。……」

　　一台計程車駛來，不等正在感到錯愕的一行人做出反應，我便牽著女孩要上車。女孩滿臉笑容、開朗的望向Jin。

　　「Jin～我回到家會給你報平安的！」

　　包包放、門關上，我們的車就這樣往我家的方向開。

　　「啊～累死了。」車才發動，女孩就癱軟在車上。

　　我讓她逗得嘴角上揚了些：「等一下到了我家，我會先下車，妳再接著往妳家的方向搭。車錢我會替你付的。」

　　「謝謝你，真是得救了～」她望向我，這才讓我看清楚她的臉蛋。

　　中長度的棕色短髮、整齊的平瀏海，纖細的肢體和稚氣可愛的臉蛋──

　　「子瑩……」

　　她露出疑惑的神情：「什麼？」

　　「啊，沒事……」不僅只是一瞬間，我幾乎在她身上看見前女友的身影。無法克制自己的溫柔以及對前女友的思念，我張開手摟抱住她的肩，讓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。

　　「先睡吧，要下車的時候叫妳。」

　　她臉羞紅著，不同於酒吧裡那兩個女孩的主動，她只是羞澀的抱住自己的包包，保持剛才靠著的姿勢，試圖自然地依偎在我身上。

　　一路上，我們誰也沒再說話。然而這般甜蜜，卻使我不斷湧出關於子瑩的那關時光。和子瑩分手已經過了一段時間，過程裡也認識了巧巧、娃娃、Micky、Rainy……然而，誰也沒能代替她。包括我身邊的這個女孩，也只是讓我在回憶裡捕捉到她的影子，並無法成為讓我忘記她的存在。

　　她現在，過得好嗎？

　　「早安，該起床了。」計程車停在我家樓下，女孩揉了揉眼睛起身，看向我。

　　我掏出錢包，「那麼，從這裡妳得自己搭回去了。」

　　「我也要下車……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我沒聽清她說的話。

　　她大膽地牽著我的手，臉依舊羞紅：「你說過『我可以自己決定』吧？我想好了，我也要下車。」

＊＊＊

　　「嘩啦嘩啦……」浴室裡沖澡的水聲令我相當緊張，雖然先前去花花家，已經聽過別人在裡頭洗澡的聲音了。但是在自己家裡、自己的房間裡，有女孩子正在淋浴，卻是第一次──

　　「我洗好了～」女孩包裹著浴巾、頭上包著毛巾走出浴室。坐在我的電腦桌前，她打算傳訊息給Jin說自己已經到家了。

　　她看了我一眼：「怎麼了？你不洗澡嗎？」

　　我神色尷尬的看她，接著別過頭去。「毛、毛巾，在妳身上呢……」

　　聽了我的話語，她的模樣更是害羞、急忙的拿起吹風機，試圖迅速吹乾頭髮。

　　清晨，天透出了一些藍光，卻還沒亮透。這卻是我們正要睡覺的時候。她穿著去酒吧時穿的內衣褲、外面套了件我的T恤，正對著我、躲在棉被裡。洗好澡的我只穿了一條內褲，坐在床邊。

　　「我只穿這樣，妳不介意吧？」

　　她搖搖頭，我便跟著鑽進棉被。

　　「那，睡覺吧。」

　　天漸漸的亮起，我們卻是四目相交的躲在棉被裡，誰也沒有睡。我們就這樣僵持了數分鐘，看她羞紅著臉卻死命盯著我看的模樣，各種神韻像極了子瑩。過去和子瑩的種種再次浮上心頭，咬牙切齒、希望忘記的我，靠向眼前這個女孩。

　　「哪，」我湊近她，將手環抱住她。接著用手從她的後背熟練地解開她的內衣扣子。「穿一天了，睡覺就別穿了吧？」

　　蟬鳴不歇、艷陽高照的秋季暖晴，陽光照在老舊透天厝高樓閉不透光的窗簾。簾子裡，是男孩與女孩之間的激情。

　　「哈啊、哈啊！…快要……」我們做了很久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和女人上床，她的身材和嬌喘都讓我停不下來。

　　「不行了──！！！」

　　早上，我們先是陸續做了兩次。中午醒來後，我們又做了。到了下午，捨不得起床的我們又陸續的做了兩次。

　　「姆嗚…哈啊！……」她用嘴替我吸吮著，便拿起一旁的保險套，用嘴輕輕含著、深入喉嚨的替我套上。緊接著爬了上來、跨坐在我身上，讓我能夠順利進入。「繼續吧……」

　　和剛開始羞澀的模樣不同，她的床上技巧相當老練。我們兩個像是性愛高手過招一般，互相在挑戰對方敏感的極限。她的嘴、她的私處，各種姿勢與碰觸都讓我像置身天堂一般的溫柔，我幾乎忍不住地想要跟她做得更多。

　　這天，我們耗了一整天的時間上床，過程裡幾乎沒有休息。

　　我們到了晚上才離開家裡，直接去了附近的夜市吃鐵板燒。

　　「『妳』是做什麼的？」

　　「我在化妝品專櫃工作哦。『你』猜我幾歲？」

　　「嗯……十八嗎？」

　　「討厭啦！我二十二了，是姊姊哦！……」

　　我們這樣的對話從沒間斷，儘管我稍微了解她了一點，心頭的恐懼感卻令我感到不自在。對於眼前這個昨天就帶回家上床了的女孩，我卻到了現在才知道，她年紀比我大了四歲、她在專櫃工作、她的私事──

　　在我們上床之前，我一點也不了解她。

　　在我們上床之後，我還是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
　　交談的過程裡，我們始終用「你」來稱呼對方，直到要回家的時候，我們還是互相不曉得對方的名字。我陪她坐捷運，過程裡我們的行為甜膩如情侶，但我卻深深的感受到了。我的表情，是那麼陰鬱。

　　送她回到她家的捷運站，我們一起走到對面、讓我可以上車回家。我們的氣氛越來越凝重，因為我們都知道，我們，是對方的一夜情對象。

　　捷運即將進站，她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。

　　「喂～我好像……還沒有你的聯絡方式耶！～」她仍然勉強的擠出笑容。

　　聯絡方式？

　　我，該給她嗎？如果給了，她就會變成我的女朋友嗎？

　　「我──」我回過頭看向她，此時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　　「子瑩……」那個瞬間，她的笑容，幾乎與子瑩的身影重疊了。

　　我很清楚的啊。

　　我始終把眼前這個女孩……不，我始終把在子瑩之後、我所接觸到的任何一個女孩，想成是子瑩的替代品。我始終在找尋的，竟然一直是像子瑩的存在，而不是一個適合自己的女朋友。

　　愛情，早就被我殺死了啊。

　　「對不起。」話語一出，捷運呼嘯的進入車站。我抿了嘴、用牙緊咬著，試圖讓自己不要對她心軟。

　　女孩的笑容顯得尷尬、幾乎扭曲，仍然勉強著自己說話。「可、可是，那沒有的話、這樣……我之後要怎麼聯絡你呢？～」

　　我表情嚴肅而陰沉、言語犀利得傷人，幾乎要連她的愛情，一起殺死。

　　「那，就不要再見面了。」

　　捷運的門開了。我緩緩地走上車，轉過頭、露出勉強擠出的笑容。「如果真的有緣，會再見面的……大概吧。」

　　我回過頭、將頭低下，隨著捷運門關上，我便自此消失在她的世界裡。

　　腦海裡揮之不去的，是剛才轉頭說出最後一句話時，她悲傷得空洞的神情。

　　「呵呵……」我止不住笑意，似在嘲笑軟弱的自己。

　　「連最後的表情，都跟子瑩甩了我的時候一樣嗎……」

　　回到家中，我和夜店圈的朋友、酒吧的朋友，和那些夜生活認識的男男女女，都幾乎沒有了聯絡。理由推託成是想專心的工作、努力的賺錢生活，但事實上就是想要脫離那個令我痛苦的環境。

　　才沒有幾天後，那個女孩透過《Facebook》找到了我。她說，她自己費了好大的活，才終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。她說，自己從未如此想要挽留，希望能夠和我至少能做朋友。這般執著，在我眼裡卻是如此軟弱。早已閱人無數的我清楚得多，其實她只不過是從未遇過，像我這種難以捉摸的惡魔。

　　我不能就這樣接受，不然我也只是讓她淪為子瑩的替代品而已，最後還是會為這種膚淺又荒唐的理由，選擇和她分手。就像娃娃那時候一樣。這只不過是犯錯之後的一點「良心發現」罷了。

　　我，決定拒絕她的請求。

　　「忘了我。」

──Ｔｏ　　Ｂｅ　　Ｃｏｎｔｉｎｕｅ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