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霑霑 :D

Chapter　8　不告白原則

 ※警告，部分內容稍有描寫情色。

　　高二了，面對人生仍舊感到迷茫，面對愛情更是如此。想當年國中的時候，我還青澀的不懂愛情是什麼。而從國三的七月到高二的九月，我經歷了初戀、初吻、初夜、為性而愛、三日情人、幽靈、剛認識就直接上床……短短十四個月，我從一個被玩的男孩，變成一個玩別人的男渣。未來，還能比現在更糟嗎？

　　比起國中，高中生自認為更加成熟，可行為卻更加幼稚。誰跟誰在教室裡舌吻、誰跟誰躲在化學教室做，或者誰在體育館裡的廁所留下許多用過的保險套……這些看在他們眼裡很令人臉紅害羞心跳的謠言，對我而言都不算什麼。跟他們相比，我的心智年齡成熟了很多，也許是因為我的戀愛經歷得太快。我不因此感到驕傲，但我為此感到憂鬱許多。

　　想起高一那年，我還曾拿著網路下載的素人側錄自拍色情影片，唬爛朋友說這是我跟我女友拍的。因為髮型很像，我朋友還看得很樂，但現在回想起來，我根本是腦子進水才會做這件事。要是真的有拍，會這樣到處炫耀嗎？

　　不，還真的有人會。

　　我記得當時桃園縣內某高中的夜間部，將女同學帶去校內資源回收室「打野戰」，結果分享給朋友看後，朋友把影片上傳至《無名小站》，無數網友議論紛紛、蘋果日報登報頭版，斗大的新聞標題寫著「ＸＸ回收室 ！三男一女一隻貓」。

　　一隻貓是用來做什麼的？……

　　聽我讀那間學校的朋友說，當事人女生後來轉學了，而那三個男生也被記過處分。因為事件實在鬧得太大，教育部甚至刪減那間學校的班級以示懲處。校方遂決定把資源回收室拆除、只留下一個亭子。教官甚至在朝會報告時告誡學生：「現在拆到只剩下一個亭子，你們別給我搞露天版的！」

　　比起白目的國中屁孩，高中其實沒有變得比較成熟。剛脫離了國中的幼稚行徑、自以為變得更成熟了的自己，卻對性的渴望也越深、越好奇。有了刑法合法化的加持，在台灣男生18歲以上、女生16歲以上即可合法發生性行為，多數的學校為了遏止學生戀愛歪風，甚至還訂了「不得在校內談戀愛」之類不合理的校規。訂歸訂，儘管校規存在，大家戀愛還是照樣談。學校老師都睜隻眼、閉隻眼，教官也只有勸導處理，只有真的發生什麼嚴重的狀況時才會依校規處分。

　　高中，令人頭痛的年紀。

　　上了高二，我毅然決然將原本爆炸的銀絲燙獅子頭給燙直、把整個頭剪掉了。清爽且日系的造型確實吸引了不少人注意，但我的人緣並沒有因此變好。

　　我一向與離自己親近的女孩無緣，尤其是同班，總覺得平時離自己越近、感情卻越遙遠。至於告白方面，因為我本身比較內向，所以大多是兩人在相處或互動的過程中，感覺對了、或者我被告白了，就莫名的在一起了。

　　但，我不是這一生都沒有告白過。

　　高二下學期，我喜歡上某個高一的學妹。身材高窕且氣質出眾的她當然會吸引許多男生的注意，但我卻沒有很肯定喜歡她的原因。只是因為大家都在追，所以我也跟著追。但因為我追得太緊，她開始迴避我。

　　最後，我直接帶著告白信去班上找她。

　　「學長，可以不要再一直來找我了嗎？」

　　我手足無措：「可是、那……把這個收下好嗎？」

　　她眉頭皺了一下，「那是情書吧？」

　　「你怎麼知道！？」我驚愕，像被看透了心思一樣。

　　「你追得太明顯了啊！」

　　一句「你追得太明顯了」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。原來，追得太明顯也會被拒絕。原來，追得太明顯是不行的。學妹的拒絕，讓我對自己主動告白的信心掉到谷底，感覺像是對自己下了個詛咒：主動告白，一定失敗。

　　我後來還為這封沒辦法交到她手上的告白信打了一篇文章，題名是「一封寄不出去的信」，後來更刊載在學生青年月刊上，被同學拿來取笑。回想起來，確實是滿可笑的。畢竟我依戀一個已經拒絕我的人，甚至為她發表告白文章，她也不會因此回心轉意。

　　對於她的印象我甚是模糊，連她的名字、怎麼認識的都記不太清楚了。不過在這之後，我的交往規則，就是曖昧、更曖昧、比更曖昧再更曖昧。只要雙方相互有很深的好感，就會自然走到一起。

　　這就是我戀愛的最高原則：不告白原則。

　　在那之後我又認識了一個學妹，名字叫……陳、什麼來著？

　　「學長～」她又尖又高的聲音在教室外叫著，標準的超級做作叫聲。

　　做作，狹義指面對熟人與不熟的對象，完全是兩個模樣的人。廣義而言，包括說話娃娃音、講話喜歡撒嬌或故意討好他人的人，都會被認為是做作。

　　很多人常問我，為什麼做作的女生都那麼多男生喜歡？難道男生都看不出來他們很做作？其實男生是看得出來的，可是「旁觀者清、當局者迷」，不論男生或女生，在跟她身為朋友的當事者眼裡，她的做作行為只是在撒嬌，因此不論一個人多做作還是會有朋友，沒有人會討厭被對方撒嬌、討好的。

　　說話回來，難道有娃娃音的人就是做作的人嗎？也許不是。但不懂的實情的外人，就是會將她們的聲音定義為「做作」。例如這個女孩。

　　我一如往常的走出教室：「不是跟你說不要來教室找我嗎？」

　　「晚上一起回家好嗎？有事要問你～」她的娃娃嗓音真令人想衝上去揍她。

　　我無奈的點頭，她就飛也似的雀躍著離開了。儘管我並不喜歡她，但看在別人眼裡，因為她那可怕的嗓音，我們的互動也顯得「看起來」相當曖昧。

　　我同學走出來，推了推我的肩膀：「唉唷～好甜蜜喔！女朋友？」

　　我聳聳肩，微笑著看向他。

　　「是個喜歡我朋友的學妹。」

　　我們的認識，是從她喜歡一個我很好的朋友開始的。她很喜歡黏著我，可能是覺得我們很像吧，一種同病相憐的可悲。但跟我不一樣的，是她長得清純可愛、貌美如花。加上她是個很愛跟男生撒嬌的人，不認識她的男孩真的會被她的外表所吸引。

　　但跟她認識後，你不僅會發現她是個花痴，還是個神經病……

　　在我高二那年，《Facebook》逐漸變得流行、《無名小站》則是越來越少人使用。先別管《無名小站》後來怎麼樣了，我們來研究一下這位學妹的行為有多麼不可思議。因為她是個神經病，我們就姑且稱呼她為「病病」吧。

　　病病長得很可愛，但她的《Facebook》一換再換。至於她換帳號的原因，竟然是依照她當時喜歡的對象設定帳號。舉個例來說，若她現在喜歡的人叫John，生日是1991年11月11日。那她的《Facebook》帳號就會變成「john19111111@yahoo.com.tw」……

　　這還不是最變態的。

　　除了用這種奇筢的方式去記得自己喜歡的人的生日，她還會下載自己喜歡之人的照片，把它們做成吊飾、鑰匙圈、相框，或是放在自己的皮夾、手機桌布、《Facebook》上……把自己喜歡的人當成偶像般的崇拜。但無法理解的是，她不告白、不追求、也不去認識對方，只是默默的喜歡著。這些詭異的行為使她更加神秘，也令我對這個人越來越好奇。

　　我跟病病坐著校車到市區，先是陪著她回家。一路上她聊了很多關於她所喜歡的人的事，還有她跟她前男友的事。

　　「所以妳跟前男友還有聯絡嗎？」我提問。

　　「有啊！因為我很愛他。」妳愛他為什麼還會喜歡別人啊……

　　「你們後來怎麼會分手的？」

　　我的這句話，令她忽然停下了腳步。她用一個燦爛的笑容看著我，但那個笑容透露出相當詭侷、恐怖的氛圍……

　　「因為媽媽不喜歡啊～」

＊＊＊

　　一個月過去了，病病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，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。這個充滿未知的神祕少女，像被困在鳥籠裡而沒有自由的公主，卻又像瘋人院不小心放跑出來的瘋子。她愛她前男友，但她喜歡的不是她男友。她跟前男友保持聯絡，但從來沒聽說她們有約會，因為她的「媽媽說不行」。

　　她前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，媽媽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？什麼都得聽媽媽的，莫非她是個媽寶？果然不管是什麼原因，我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……

　　「學長～」隔天，她那又尖又高的聲音在教室外叫著。又是個標準的超級做作叫聲。

　　我滿臉無奈的走出教室，「又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你可以教我數學嗎～？」她揮舞著手中的數學課本。

　　我開始敷衍她：「我今天要留在自習中心晚自習。」

　　「那我也要留～」為什麼啊！

　　她開心的跑開，往她的教室去，臨走前還回頭：「我會去幫你佔位子的！」

　　最近病病不再問我關於我朋友的事，但卻變得更黏我了，可能是因為我不那麼排斥她。不管怎麼說，今晚我都是要自習就對了。

　　晚自習室裡，我耐心的教她作業怎麼寫，可是她那高昂而尖銳的嗓音總是吸引很多單身狗……不對，是認真唸書的好孩子們的不屑目光。

　　「學長～人家好累，一起出去晃一下吧？」不是才剛讀不到一個小時嗎……

　　「要去哪？」

　　她笑得很詭異，我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……

　　她拉著我走出自習室，我們走到一個沒人的樓梯間。我忘了一切是怎麼開始的，只記得我們本來在聊她之前喜歡的那個學長、我的朋友。可是不知怎麼的，突然間話鋒一轉──

　　「學長，你覺得人家可愛嗎？」

　　「啊？」

　　「因為人家覺得學長很帥啊。」

　　她的言語曖昧，靠得我又很近。這個大家公認的正妹，儘管他行為舉止非常詭異，但確實是非常漂亮的女孩。在我眼前嬌喘、有著娃娃音的她，讓我不自覺的想要吻她。我緩緩將嘴湊近她，她卻微微一笑、別過頭，像是示意我並沒有要跟我接吻。她緩緩傾身向前，抱住我。不和我接吻、長相甜美又散發著香氣的她，令我更加衝動──

　　「嗯、不要……」我開始愛撫她，手從她的胸上，慢慢不規矩的往下摸到她的內褲。她的內褲慢慢濕透，讓我很想衝動的與她就在這裡──

　　「可以了！到這邊結束～」她突然把我推開，將我已經拉下一半的內褲穿上，然後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淺淺笑容，像在告訴我她達成目的了。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，似乎是我被耍了似的。

　　「不能做嗎？」我提問，按耐不住自己的衝動，畢竟我也是個男人。

　　她搖搖頭，輕盈的跳著、雀躍似的回自習室了。我真的越來越不明白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，不過現在回想起來，沒有跟她發生關係真是太好了。

＊＊＊

　　晚上九點，自習結束的時候。她跟著我散步到了學校旁的圖書館。

　　她轉來轉去的，看樣子心情很好。「人家要回去嘍！你也趕快回家吧～」

　　「妳不是住市區嗎？妳要自己坐車回去？」

　　她搖搖頭，指向遠方一台黑色轎車。轎車的門打開，她媽媽往我們走來……我都快嚇傻了！為什麼突然間就演變成見父母的情況？

　　「你是妹妹的學長吧？你成績好嗎？」這是父母第一次見到子女的朋友該問的問題嗎？

　　「我、我覺得還行……至少數學都是全班第一。」

　　阿姨聽了我的回答，很滿意的點點頭，像是找到了理想女婿一般的露出詭異又似滿意的笑容。為什麼這對母女的行為都這麼不像正常人類……

　　「下次來我們家玩吧！」阿姨笑容可掬的回應。

　　「好、好的……」

　　病病跟著她上車，上車前不忘回過頭來，像是取笑我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、露出病態又煽情的表情……要不是妳媽在，我就衝過去揍妳了！

　　隨著車子離開，我則是像過了一夜驚魂似的還沒能冷靜下來。

　　隨著期中考結束，一次放學，病病要我陪她回家。說是有東西希望我教她。

　　「不能在學校教嗎？」我說。

　　「沒時間啦～」說罷，她就飛也似的跑走，連讓我拒絕的機會都不給。

　　到了病病家，家裡似乎空無一人。病病先是放下書包，接著就把我拉去她的房間。她房間意外得整齊，是個很普通的、女孩子的房間。

　　「那麼，你要問哪一科？」

　　還沒來得及拿出我的課本……她就先將門關上、上鎖，然後把燈關掉！

　　病病湊近我，將裙子撩起──裡面什麼也沒穿！

　　「學長……可以教人家讓男生舒服的技巧嗎？」

　　我的腦裡瞬間空白、顧不得理智，立刻將病病撲倒在她的床上。接著──

　　「等等！」病病突然把我推開。

　　「人家還是處女，除非你要娶人家，不然不可以放進去。」這算什麼？我的人生迎來終點了嗎？

　　「我怎麼可能馬上決定要不要娶妳啊！」

　　「那麼……」病病將手伸進我的褲子裡，「這樣子也不是不行哦？」

　　她主動與我接吻、替我愛撫，好幾次眼前這個美女都快令我按耐不住理智。然而她那病態似的想法與作為，卻讓我不敢繼續往下發展。我忘了我們是怎麼結束這種尷尬的過程，只記得後來什麼都沒繼續發生，我就回家了。

　　「我們在一起吧？」我倒是記得我失去理智時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。

　　「不行～」病病說，「人家有男朋友了。」

　　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並沒有持續很久。

　　「學長～」過沒幾天，她那又尖又高的聲音在教室外叫著。這標準的超級做作叫聲我已經聽得厭煩了。

　　「你怎麼又跑來班上找我了？」

　　她像平常一樣在我身邊轉啊轉的。「星期日媽媽生日，一起來唱KTV吧。」

　　「妳媽生日找我去唱歌幹嘛！？」

　　病病飛也似的跑走，跑到一半回頭：「不管，媽媽說要你來。」說罷，她就立刻跑開了。又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。

　　病病媽媽生日那天，我還是去了。來的人不多，大多是伯母的朋友。

　　其實我在那還滿尷尬的，伯母總是問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：

　　「進展到哪裡？怎麼認識的？將來打算做什麼？小孩打算生幾個？──」

　　對於伯母的問題，我完全招架不住……

　　為了逃避這些，我經常會跑出包廂透透氣。但每當我出了包廂，病病就會跟上來跟我擁吻。使我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。

　　「想做嗎？」病病一面和我接吻、一面挑逗。

　　我始終努力迴避：「這、唔嗯…這裡、是KTV的走廊耶。……」

　　不可否認，她的美貌讓我想要擁有她更多，簡直像是誘惑著我接受她一切的魔女一般。但結婚……我跟病病雖非不認識，但也沒有到很熟。再加上她隨時可能發作的異常行為，我常常會想：她是真的適合我嗎？

　　然而唱完歌才過沒多久，我立刻確信這段感情已經到終點了。儘管她長得很可愛，我還是得說──

　　有病就該看醫生。

　　某個週五的夜晚，我的手機響了。是病病的媽媽。

　　「妹妹今天有去跟你讀書嗎？」

　　我已記不清當時是晚上九點還十點，但我在傍晚五點下課後就回家了。「沒有，我放學就回家了。為什麼這麼問？」

　　「她說是去找你。」現在我成了沒有替她圓謊的罪人？我說小姐，你要說謊也先跟我套好啊……

　　電話另一端傳來可怕的聲音，不論是「啪、啪」打東西的聲音，還是病病的哭聲、伯母的喝斥聲，都令我相當驚愕。伯母又接起電話：「學長啊，你這陣子先不要找我家妹妹吧。她又去找她前男友了，我很生氣。我今天開始會停掉她的手機、網路、電視。接下來一個禮拜我要罰她在家禁閉，所以你應該暫時看不到她了。等她情況好一點之後你要再找她喔！阿姨很喜歡你！再見！」

　　「啪」的一聲，電話掛斷了，面對伯母的話語，我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。雖然我早知道她和前男友私下有保持聯繫，但我始終不知道他們有一起約會。

　　我才知道，原來她私底下根本不把那個男生當成前男友。我才知道，原來她說自己是處女只是為了哄騙我。她將那個男生看做是性伴侶，我更像是逗她開心、給她溫暖的玩具、伴侶。但，當時我知道這一切之後，並不感到難過。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難過。也許是早已有所預料、也許是我對她也並沒有太認真的投入心思……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難過。

　　話說回來，切斷所有與外界的聯繫並限制她一整週不能去學校、只能關在家裡像養雞一樣的做法，是不是太誇張了點？我不是她們家的人，無法多作評斷。

　　但我可以肯定，什麼樣的家長，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小孩。

──Ｔｏ　　Ｂｅ　　Ｃｏｎｔｉｎｕｅｄ